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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美国总统竞选时,美国的经济环境很不妙,经济增长停滞,民众的最大的渴望是经济复苏。克林顿最终决定把两党之间的争端搁置,集中在经济问题和民众利益上。当时负责设计民主党大选宣传活动的顾问团由此策划了亲民的传媒行动,以口号“是经济在说话,傻瓜!”(“It’s the economy, stupid!”)为主的战略打败了当时因经济困难而被怀疑的前总统老布什。此后这个口号成为了美国政治生活的一个名言,在多种场合被使用。

20年以后,西班牙政客们看来还没有从无用的意识形态争端中吸取教训。随着加泰罗尼亚地方选举结束,加泰罗尼亚民族主义又开始闹了,用“独立”、“自主权”和“决定权利”等说辞继续刺激民众的不满。同时,代表西班牙民族主义的中央政府也宣布,将推出新的教育法。新法主要包括让地方政府制定教育政策的权利回归中央政府,以及减少加泰罗尼亚语课的总共课时等措施。目的就是让西班牙语和加泰罗尼亚语在加泰罗尼亚的地位平均,加强西班牙语教学,以及把加泰罗尼亚孩子“西班牙化”。虽然这只是一个还没有被通过的提议,但在加泰罗尼亚首府巴塞罗那引起了很大的热议,毕竟发表这个言论的人是西班牙教育部长何塞·伊格纳西奥·威特(José Ignacio Wert),即在西班牙国内维护西班牙语的最高官员。这个提议是西班牙与加泰罗尼亚之间的最新矛盾,涉及到在西班牙很敏感的一个话题——语言教育。

语言是一个民族最宝贵的身份特征,保护它应该是每个人的责任。因此,语言普及和教学相关的政策总是备受关注,尤其是在民族主义问题像西班牙这么突出的国度。位于法国和西班牙中间的加泰罗尼亚总是认为自己的文化被这两个强大的文化威胁,由此民族凝聚力和危机感很强,很珍惜自己的语言。在西班牙经历民主改革的时候,加泰罗尼亚觉得自己的情况(包括身份、文化、经济等因素)跟西班牙其他地区不同,因此值得享受更大的权利。为了民主和政治改革,这个地区最终也接受了当时苏亚雷兹首相提出的计划:俗名为“给大家的咖啡”(cafépara todos,“咖啡”被比喻为“自治权”),即给各个地区享受像加泰罗尼亚一样高的自治权。这意味着,西班牙划分为17个不同的自治区,每个区在教育、医疗等领域有很高的自治权,中央政府的权力在一定程度上被分散。毫无疑问,这对整个国家的体系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各地区的距离开始变大,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

由于各个地区教育制度不一样,老师讲的内容也不同,地区之间的矛盾是很自然的。因此,西班牙中央政府试图弥补这些漏洞。西班牙近期进行了六次教育制度改革(1980,1985,1990,1995,2002和2006),但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报告,西班牙学生的表现还不到国际平均,退学率占全球最高的地位之一。很多人觉得这归结于西班牙人的懒散,认为需要培养“努力的价值”,并继续加强家长在孩子教育中的积极角色。

真是这样吗?西班牙孩子表现差的原因有很多说法,父母教育背景的影响也是其中一个,所以不能那么简单地解释西班牙教育制度的弊病在哪儿。不过,最近几年“换教育部长,换教育法”的惯例无疑没治好问题的关键,是一个折腾和无效的措施。这些不断的改革证明,教育政策被意识形态绑架,这使得教育进步停滞。就像很多西班牙其他的问题一样,教育的问题跟政治有关。

拿民族主义宣扬自己意识形态的一部分加泰罗尼亚人认为,加泰罗尼亚语应该比西班牙语更普遍,在学校和整个社会应该享受优惠对待,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属于被侵略的自主民族。而同样极端的西班牙民族主义者觉得西班牙语必须占上风,为了保持国家的统一,以及克服独立主义。不过,正确的方案可能在中间道路,在尊重和节制上。加泰罗尼亚一向是一个多元社会,在街上兼使用西班牙语和加泰罗尼亚语很正常。为什么要让社会分裂,把民众分为不同语言的集体呢?凭什么非得有一种语言占上风?为什么不能随意活着,而不因为语言而吵架?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教育部长在民族主义议题这么敏感的时候提出了这个提议?在加泰罗尼亚最大的报纸《先锋报》对威特部长进行的采访上,能看到这个部长是一个喜欢引起热议的人。

推广加泰罗尼亚语教学的海报,广告语是“现在和永远在学校使用加泰罗尼亚语

教育部的语言教学计划引起的争论,简直是一种意识形态的争论,而跟民众实际问题无关。语言只是该战争的一个战线,但却体现了西班牙民族主义的白热化辩论。在欧洲失业率最高的国家,哪个语言更重要应该不是最受关注的议题,怎么让国家从教育上恢复国际竞争力才是关键。看来,民族主义总是让人民为它们服务,在社会真正的问题上笼罩着烟雾。语言应该帮助沟通并提供便利,而不应该是问题——每种语言的使用者知道哪个语言比较适合自己,而不是由政府来决定。不应该因政治而变得更加复杂,民生才是各个政府的应该对准的目标。西班牙语是世界上最大的语言之一,但好像西班牙当局使用了不正确的推广方案。比起西班牙语国际推广,它们好像更关注在国内加强它地位。这种折腾的措施应该用克林顿在竞选时使用的口号提醒西班牙人,并向加泰罗尼亚和西班牙民族主义者说:“是说话者在说话,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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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海明

夏海明

68篇文章 8年前更新

Agustin Alepuz Morales出生于80年代的西班牙巴塞罗那,毕业于巴塞罗那自治大学,获得了亚洲经济研究的硕士学位。他的工作范围主要包括中西翻译、汉学以及西班牙语教学,对国际事物非常感兴趣。他在中国有多年的经验,正在为西班牙和中国官方机构作翻译和研究。他希望能为中西关系作出很大的贡献,相信用笔可以拉近因不同文化之间的距离。邮箱:alepuz.agustin@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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